打开电视,看到顾竹君在舞台上唱着"九腔十八调",王汝刚演着滑稽戏里的小人物,或是陈国庆扮演的阿庆在奶茶铺里插科打诨,谁不是被逗得哈哈大笑?这些活跃在江浙沪舞台上的滑稽演员,总像带着"快乐魔法",把生活里的琐碎变成包袱。但你知道吗?在笑声背后,他们也有过手忙脚乱的窘境、咬牙坚持的辛酸,甚至还有差点砸了饭碗的惊险时刻。今天就来扒一扒这三位滑稽名家的"幕后故事",原来让观众笑出声的人,自己也曾为了这份"快乐事业"掉过眼泪、拼过命。
顾竹君:一口白酒灌下去,哑嗓子竟成了"神来之笔"
提到顾竹君,熟悉上海滑稽的观众都会竖起大拇指——这位被称为"九腔十八调"的女演员,嗓子就像被老天爷吻过,唱起小调来又亮又甜,无论是苏滩、甬剧还是流行歌曲,经她一唱都带着股独特的韵味。有老戏迷说:"看顾竹君演出,就盼着她多唱几段,那嗓子听着比吃蜜还舒坦。"
可谁能想到,这位"金嗓子"也曾遭遇过"失声危机"。那是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场下乡演出,后台化妆间里,顾竹君刚想试唱两句,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,别说唱歌,连说话都发不出声音。"当时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",后来她在采访里回忆,那天台下坐满了从各个村镇赶来的观众,海报上明明白白写着"顾竹君演唱专场",临时换角根本来不及。
正当全团人急得团团转时,有个负责搭台的老师傅随口说了句:"我们老家有人嗓子哑了,猛灌口白酒就好,说是能'通经活络'。"这话在现在听着像偏方,但当时顾竹君盯着桌上那瓶二锅头,几乎没犹豫就拧开了盖子。"平时滴酒不沾,那一口下去,辣得眼泪直飙,喉咙像着了火",她呛得直咳嗽,却突然感觉嗓子眼松动了——再试着开口,虽然声音还有点沙哑,却能清晰地唱出来了。
那天的演出格外成功,观众根本没听出异样,反而觉得她的唱腔里多了份难得的烟火气。可演出结束后,顾竹君立刻被送到医院,医生一看就皱起了眉:"亏你敢这么试!白酒确实能暂时刺激声带充血,但反复这么折腾,嗓子迟早要废!"后来她才知道,那天哑嗓是因为连续赶场劳累过度,加上乡下舞台温差大,声带严重水肿,"那口白酒是救了场,更是拿嗓子在赌。"
如今再聊起这段往事,顾竹君总会笑着摆手:"千万别学我,专业演员得护好嗓子。"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,那股子"为了演出豁出去"的劲头,正是她能在舞台上红了几十年的原因。就像她常说的:"观众来一趟不容易,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,哪怕自己受点罪,只要能让他们笑出声、听尽兴,值了。"
王汝刚:贪睡误了场,被杨华生一顿骂醒
在上海滑稽界,王汝刚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。他演的小人物活灵活现,一句"朋友,帮帮忙哦"总能逗得全场哄笑。但很少有人知道,这位如今被尊为"滑稽泰斗"的演员,年轻时也曾因为贪玩差点断送了前程。
故事要从他刚进上海人民滑稽剧团说起。那时王汝刚刚从江西插队回来,凭着一副好嗓子和机灵劲儿被杨华生看中。杨华生是谁?那可是滑稽界的"祖师爷"级人物,《七十二家房客》里的"三六九"就是他的经典角色。能拜在这样的名师门下,王汝刚一时间有点飘飘然,觉得自己天赋过人,练不练功都一样。
杨华生看出了他的浮躁,多次在排练时敲打他:"滑稽戏看着轻松,台下得下苦功,一个眼神、一句台词都得磨上千遍。"可年轻的王汝刚左耳进右耳出,白天排练应付了事,晚上还总约着朋友出去"白相"。
转折点发生在一场重要的汇报演出前。头天晚上玩到半夜的王汝刚,第二天中午在后台的折叠床上补觉,本想眯一会儿就起来化妆,结果一睁眼,发现剧场里已经响起了开场音乐。"当时脑子一片空白,鞋都没穿好就往台上冲,结果还是晚了",他眼睁睁看着师傅杨华生临时救场,把他的戏份用一段即兴独白顶了过去,下台时,杨华生的手都在抖。
演出结束后,杨华生没在后台发作,而是把全团人叫到会议室。70多岁的老人站在台上,指着王汝刚的鼻子骂:"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?台下坐的是观众,是来看我们吃饭家伙的!戏比天大,这句话你记不住,就别吃这碗饭!"
那是王汝刚第一次见师傅发那么大火,也是第一次明白"演员"两个字的分量。他说自己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"师傅骂到最后,声音都哑了,我知道他不是气我误了场,是怕我毁了自己。"从那以后,王汝刚像变了个人,每天最早到排练场,最晚离开,把师傅的台词本抄了三遍,连每个标点符号都研究透。后来他成了杨华生最得意的弟子,每次提到那场"睡过头"的事故,都会感慨:"要不是师傅那顿骂,我可能早就离开舞台了。"
现在的王汝刚带徒弟,也总爱讲这个故事:"滑稽演员台上可以搞笑,但台下必须较真。观众笑是因为你演得真,不是因为你耍小聪明。"这份对舞台的敬畏,或许就是上海滑稽能代代相传的密码。
陈国庆:一年没拿一分钱,四辆公交跑片场
"阿庆爷叔"陈国庆在上海的名气,大概能和弄堂里的油条摊相提并论。无论是《红茶坊》里那个爱管闲事的奶茶铺老板,还是各种晚会上的即兴表演,他总能用一句地道的上海话把观众逗乐。但很少有人知道,在"阿庆"走红前,陈国庆曾有过整整一年"零收入"的日子。
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,陈国庆接到一个不起眼的活儿——拍系列短剧《阿木林》。这剧没什么预算,演员都是新人,拍摄地点在铜仁路上的一个小阁楼里,连化妆间都是用布帘隔出来的。最让人犯难的是,剧组当时连演员的酬劳都没法保证,制片人只能不好意思地说:"先拍着,等收视率好了,钱一定补上。"
很多演员一听这话就打了退堂鼓,可陈国庆却接了。他那时住在徐汇区的康健新村,每天要先坐43路到上海体育馆,再转42路到静安寺,接着换20路到南京西路,最后步行十分钟到铜仁路,算下来光在路上就要花两个多小时。"夏天挤公交,衬衫湿得能拧出水;冬天站台风大,冻得直跺脚",陈国庆后来回忆,最惨的一次是下雨,伞被吹翻了,到片场时浑身是泥,化妆师一边给他擦脸一边笑:"你这是从泥潭里爬出来拍戏啊?"
就这样跑了整整一年,《阿木林》拍了30多集,陈国庆没问剧组要过一分钱。有人说他傻:"没酬劳还这么卖力,图啥?"他却有自己的想法:"那时候就觉得这角色有意思,'阿木林'虽然有点憨,但心里敞亮,跟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些上海爷叔特别像。能把这种小人物演活,比拿多少钱都值。"
没想到,《阿木林》播出后意外走红,尤其是陈国庆演的那个"有点轴又有点暖"的小人物,成了很多上海观众的下饭搭档。更重要的是,这段"零酬劳"的经历,让他摸到了滑稽表演的门道:"滑稽不是瞎逗乐,是把生活里的真事掰开了、揉碎了,再用观众听得懂的话讲出来。"后来他演"阿庆"时,那些奶茶铺里的家长里短、邻里间的拌嘴逗乐,都带着当年演"阿木林"时攒下的生活底气。
现在的陈国庆偶尔还会坐公交去老片场转转,看到43路公交车开来,还会想起当年那个背着包、啃着馒头赶片场的自己。"人这辈子啊,总有几段路是得靠自己一步步走的,别嫌累,每一步都算数。"
笑声背后,是把日子过成戏的认真
看完这三个故事,再看上海滑稽舞台上的那些笑声,突然多了份不一样的滋味。顾竹君的白酒救场,救的是对观众的承诺;王汝刚的"挨骂觉醒",醒的是对职业的敬畏;陈国庆的"零酬劳坚持",守的是对表演的热爱。
其实不止他们,每个能在舞台上逗乐别人的演员,台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付出。滑稽戏里的"笑点",从来不是凭空编出来的,而是从柴米油盐里熬出来的;那些让观众拍大腿的"包袱",背后是一次次排练到深夜的打磨。就像上海人常说的:"噱头噱头,噱在头上,头要硬,脚要稳,才能站得住台。"
如今,江浙沪的观众依然爱听滑稽戏,爱那些带着吴侬软语的调侃,爱那些藏着生活智慧的玩笑。或许正是因为,在这些演员的身上,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——会犯错,会迷茫,会为了热爱的事咬牙坚持。他们把生活里的苦变成了戏里的甜,用笑声告诉我们:日子再难,也总有值得乐呵的地方。
下次再看顾竹君唱歌、王汝刚耍宝、陈国庆拌嘴时,不妨多留意一眼他们眼里的光——那光里,有对舞台的执着,更有对生活的热忱。毕竟,能把日子过成戏的人,本身就值得我们笑着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