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明轩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工资到账短信，数字300.00像是在嘲笑他。
他揉了揉眼睛，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短信内容清清楚楚写着：您的工资已发放，金额300.00元。
他在销售岗位上拼命工作了整整一个月，每天早出晚归，风吹日晒地跑客户，换来的竟然只有这么点钱。
"这不可能！"他大声喊出来，室友小陈从厨房探出头。
"怎么了老张？"小陈关心地问道。
张明轩把手机递过去，声音都在颤抖："你看看这工资，我是不是眼花了？"
19年毕业后在郑州找到8千工作，辛苦一个月后却只发300，我去问老板，老板一句话让我崩溃！
01
小陈看了一眼，眉头紧皱："300块？这什么鬼公司，你不是说月薪6到8千的吗？"
"我也不知道啊！"张明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想起面试时人事小姐温和的笑容，想起签合同时自己激动的心情，想起这一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努力，现在却只换来300块钱。
他拿起桌上的劳动合同，一页一页地翻找工资条款。当初签合同时，他确实看到工资栏写着数字，但现在仔细想想，好像确实有些模糊。
"不行，我得去找老板问个清楚。"张明轩站起来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。
张明轩开着那辆二手捷达，在郑州的早高峰中缓慢前行。
车窗外是熟悉的城市风景，一个月前他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，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憧憬。
他还记得那天收到这家销售公司面试通知时的兴奋。
那是他投出去的第十几份简历中，第一个给他回复的公司。
面试那天，他穿着大学时唯一的一套正装，在公司楼下站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进去。
公司位于郑州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，装修得很气派，前台小姐姐笑容甜美。
"张明轩是吧？李总在等你。"前台指引他走向总经理办公室。
李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，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说话很有气势。
"小张啊，你的简历我看了，应届毕业生，专业对口，很不错。"
"谢谢李总。"张明轩紧张地坐在沙发边缘。
"我们公司是做建材销售的，主要面向工程项目，客户都是大工地。"李总翘着二郎腿，"这个行业赚钱，但也辛苦，你有心理准备吗？"
张明轩连忙点头："我不怕吃苦，我就想好好工作，多赚点钱。"
李总满意地笑了笑："很好，那工资方面，我们给新人的待遇是6到8千，根据业绩来定。你觉得怎么样？"
听到这个数字，张明轩内心狂喜。6到8千，这在郑州已经算不错的工资了，比他预期的要高很多。
"我很满意，谢谢李总给我这个机会。"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。
"好，那明天就来上班吧。"李总站起来伸出手，"记住，我们这里只要肯干，就不会亏待你。"
握手的那一刻，张明轩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开启新的篇章。他立刻给父母打了电话，告诉他们自己找到工作了，月薪6到8千。
电话那头，母亲激动得声音都哭了："儿子，妈就知道你有出息！6到8千，在我们小县城都算高工资了。"
父亲也很高兴："不错不错，刚毕业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，好好干，别让老板失望。"
挂了电话，张明轩走在郑州的大街上，看着车水马龙，心里充满了斗志。他暗暗发誓，一定要在这个岗位上干出成绩来，让父母为自己骄傲。
第二天上班，人事小姐带他办理入职手续。"这是劳动合同，你仔细看看，没问题就签字。"
张明轩接过合同，粗略地扫了一遍。条款很多，密密麻麻的，他主要关注了工作内容和工资待遇。工资栏确实写着数字，虽然字体有点小，但他没有细看，因为面试时李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
"没问题。"他大笔一挥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入职第一天，李总亲自带他熟悉公司环境。"我们公司虽然不大，但是业务稳定，客户资源丰富。"李总指着墙上的奖状说，"这些都是我们公司获得的荣誉。"
张明轩认真地听着，心里更加确信自己选择了一家靠谱的公司。同事们看起来也很和善，特别是一个叫小王的老员工，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。
"新来的？"小王伸出手，"我叫王磊，在这里干了两年多了。"
"你好，我叫张明轩。"两人握了握手。
"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。"小王笑着说，但张明轩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别的东西，似乎是同情，又似乎是无奈。
第一周，张明轩跟着小王学习业务流程。他们的工作主要是跑建筑工地，向项目经理推销公司的建材产品。郑州正值夏天，工地上热得像蒸笼，但张明轩毫无怨言。
"小伙子挺能吃苦的。"一个项目经理拍着张明轩的肩膀说，"不像现在的年轻人，吃不了苦。"
听到这样的夸奖，张明轩心里美滋滋的。他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，这份工作虽然辛苦，但只要努力，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。
第二周，李总开始让张明轩独立跑客户。"你年轻，学习能力强，我相信你能很快上手。"李总说着递给他一份客户名单。
张明轩接过名单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十个客户的联系方式。他暗下决心，一定要把这些客户都跑遍，争取签下几个大单。
02
郑州的七月骄阳似火，地面热得能煎鸡蛋。张明轩穿着白色衬衫，领带打得整整齐齐，拖着装满产品资料的行李箱，一个工地接一个工地地跑。
第一个工地在城东，项目经理姓陈，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江湖。张明轩刚进项目部，陈经理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。
"又来个新的？"陈经理语气有些不耐烦，"你们公司换人换得挺勤的啊。"
张明轩愣了一下，但还是热情地介绍起公司的产品。他准备了整整一晚上，把每个产品的参数、优势都背得滚瓜烂熟。
陈经理听了十几分钟，挥挥手："行了行了，资料留下，有需要会联系你们的。"
从第一个工地出来，张明轩有些沮丧，但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，销售本来就不容易。他擦了擦额头的汗，继续赶往下一个工地。
第二个工地在城西，路上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。等他赶到时，项目部的人都去吃午饭了，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在。
"你找谁啊？"大爷问。
"我找王经理，谈业务的。"张明轩礼貌地说。
"王经理？刚调走了，新来的李经理还没到位呢。"大爷摇摇头。
张明轩心里一沉，但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和资料。炎热的太阳晒得他头晕眼花，但他咬牙坚持着。
一天跑了五个工地，只有一个项目经理愿意详细听他介绍产品。张明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司，李总已经下班了，办公室里只有小王还在整理资料。
"怎么样，第一天跑业务？"小王抬头问道。
"挺累的，但我觉得还行。"张明轩擦着汗说，"小王哥，你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吗？"
小王停下手中的动作，看了看四周，压低声音说："明轩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。"
"什么话？"张明轩好奇地凑过去。
小王犹豫了一下，最终摇摇头："算了，你好好干吧，时间长了就知道了。"
这句话让张明轩心里有些不安，但他很快就把这种不安抛在脑后。他是个乐观的人，总是愿意往好的方面想。
接下来的三周，张明轩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客户。郑州的夏天越来越热，他的衬衫每天都被汗水湿透好几遍。有时候为了赶时间，午饭就在路边买个包子对付。
他的客户名单上已经跑了大半，但成单的情况并不理想。不过他并不气馁，因为小王告诉他，建材销售本来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行业，需要长期维护客户关系。
"我们这行不像卖快消品，一个项目的采购周期可能长达几个月。"小王解释说，"你现在播种，几个月后才能收获。"
张明轩深以为然，每天依然坚持出门跑客户。
他甚至开始研究每个客户的特点，针对不同的项目经理采用不同的沟通策略。
第四周的时候，他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好消息。城南一个住宅项目的张经理表示对他们的产品很感兴趣，希望能拿到详细的报价单。
"张经理，您放心，我明天就把最优惠的报价给您送过来。"张明轩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。
那天晚上，他加班到很晚，仔细计算着每个产品的价格，力求给出最有竞争力的报价。他觉得自己就要签下第一个大单了，到时候提成加基本工资，肯定能拿到不少钱。
第二天一早，他就赶到了张经理的工地。张经理仔细看了报价单，点点头："价格还算合理，不过我还要再比较一下。"
虽然没有当场成交，但张明轩看得出来，张经理是真的有采购意向的。他满怀期待地回到公司，向李总汇报了这个好消息。
"不错，小张，有进步。"李总拍拍他的肩膀，"继续努力，好日子在后头呢。"
张明轩信心满满地投入到工作中。他相信，只要自己足够努力，就一定能够成功。
月底的最后一天，张明轩计算着自己这个月的工作成果。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单，但已经有三个客户表达了明确的采购意向，其中张经理的项目最有希望在下个月签约。
"按照面试时说的，基本工资就有6到8千，再加上即将到手的提成，我这个月怎么也能拿到7、8千块吧。"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。
那天晚上，他特意给父母打了个电话，告诉他们自己工作很顺利，马上就要发第一个月的工资了。
"儿子，你要懂得感恩，遇到好老板不容易。"母亲在电话里叮嘱道。
"妈，我知道的。"张明轩笑着说，"您和爸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。"
挂了电话，他躺在床上规划着拿到工资后的安排。先给父母寄2000块钱，然后自己留一部分做生活费，剩下的存起来，为将来做打算。
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几个月后，当业绩稳定下来，月薪过万时的美好生活。也许能换个好一点的房子，也许能买辆像样的车，也许还能谈个女朋友。
想着想着，他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。梦里，他成了公司的销售冠军，李总亲自为他颁奖，同事们投来羡慕的目光。
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。第二天上午，财务小姐通知所有员工去领工资条。
张明轩兴冲冲地走到财务办公室，接过自己的工资条。当他看到上面的数字时，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基本工资：300元。其他所有项目都是0。
"这...这是不是搞错了？"他结结巴巴地问财务小姐。
财务小姐看了看他的工资条，冷淡地说："没错，你这个月没有业绩，就只有基本工资300块。"
"可是面试时李总说工资是6到8千啊！"张明轩急了。
"那你得去问李总。"财务小姐已经不耐烦了，"我只负责按照合同发工资。"
张明轩拿着工资条，手都在发抖。300块钱，连房租都不够，更别说寄钱给父母了。
他在财务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，其他同事陆续来领工资。他注意到，每个人拿到工资条后的表情都很平静，似乎对这个数字并不意外。
小王路过时，看到张明轩的表情，叹了口气："走吧，先回工位。"
回到工位上，张明轩一直盯着工资条发呆。他想不明白，为什么会这样。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？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？
03
张明轩坐在工位上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。他反复看着手中的工资条，300元这个数字刺得他眼睛发疼。
周围的同事都在正常工作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。张明轩偷偷观察了一下，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，没有人表现出愤怒或者不满。
"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工资这么少？"他心里冒出这个念头，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。
趁着午休时间，他鼓起勇气走到小王身边。"王哥，能问你个问题吗？"
小王正在吃盒饭，抬头看了看他："什么问题？"
"就是关于工资的事情..."张明轩犹豫了一下，"我这个月只拿到300块，是不是哪里搞错了？"
小王的筷子停在半空中，看了看四周，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后，压低声音说："没搞错，新人第一个月都是这样。"
"可是李总说工资是6到8千啊。"张明轩急切地说。
"李总确实这么说过。"小王苦笑了一下，"但是你看过合同吗？仔细看过？"
张明轩心里一沉："看过啊，工资栏不是写着数字吗？"
"你再仔细想想，那个数字到底是怎么写的。"小王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。
张明轩努力回忆着签合同时的情景。当时他主要关注的是工资数额，对具体的表述方式确实没有太在意。现在小王这么一提醒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。
"王哥，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？"张明轩几乎是恳求的语气。
小王看了看李总办公室的方向，犹豫了很久才说："合同上的工资表述...有些特殊。具体的你得自己去看，我不方便多说。"
这句话让张明轩更加困惑了。什么叫"有些特殊"？难道合同里还有什么陷阱不成？
下午上班后，张明轩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。他一直在想小王的话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。
下班后，他特意留下来等其他同事都走了，才偷偷翻出自己的劳动合同。他找到工资条款那一页，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。
工资标准这一栏，确实写着数字，但是...等等，这个表述好像确实有问题。
他揉了揉眼睛，再次仔细看。字体虽然小，但他还是看清楚了。合同上写的是"6到8千"，而不是"6千到8千"。
"6到8千"和"6千到8千"，这两个表述看起来差不多，但仔细想想，意思完全不同。
"6千到8千"很明确，就是工资在6000到8000元之间。但"6到8千"就模糊了，可以理解为6000到8000元，也可以理解为6元到8000元之间的任何数字。
张明轩的手开始发抖。如果是这样理解的话，那300元确实在"6到8千"这个范围内，因为300比6大，比8000小。
"不会吧，不会真的是这样吧？"他喃喃自语，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他立刻拿出手机，搜索相关的劳动法律知识。网上的信息让他更加不安：很多无良企业确实会在劳动合同中玩文字游戏，利用求职者的粗心大意来设置陷阱。
"6到8千"这种表述在法律上确实存在歧义，如果雇主坚持按照最不利于员工的方式解释，员工往往很难维权。
张明轩瘫坐在椅子上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他想起面试时李总诚恳的笑容，想起自己信心满满地给父母报喜，想起这一个月来挥汗如雨的努力，现在却发现一切可能都是一场骗局。
"不，我得去问清楚。"他站起来，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李总对质。
但是他又担心，万一自己理解错了怎么办？万一李总有合理的解释怎么办？毕竟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，他不能轻易放弃。
那天晚上，张明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多了，一会儿又觉得肯定是被骗了。室友小陈看他这个样子，也跟着担心起来。
"要不然你明天直接问老板吧，把话说开了。"小陈建议道，"如果真的有问题，早点解决早点脱身。"
"我怕问了以后，连这份工作都没了。"张明轩苦恼地说，"现在找工作这么难，我不能冲动。"
小陈拍拍他的肩膀："兄弟，你想想，300块钱的工资，这份工作要了又有什么意义？"
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张明轩心里。是啊，300块钱连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了，这样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？
第二天一早，张明轩早早就到了公司。他在楼下转了好几圈，反复练习着等会儿要对李总说的话。
八点半，李总准时到了公司。张明轩深吸一口气，跟着他走进了电梯。
"李总，我想跟您谈谈工资的事情。"张明轩鼓起勇气说道。
李总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："什么工资的事情？有问题去找财务。"
"财务说让我来问您。"张明轩紧张地说，"我这个月的工资只有300块，是不是搞错了？"
李总终于抬起头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："搞错？没搞错啊，就是300块。"
电梯到了，李总大步走出去，张明轩赶紧跟上。
04
李总的办公室还是那么气派，墙上的奖状在晨光中闪闪发光。张明轩站在门口，手心冒着冷汗，但他知道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。
"李总，您进来的时候说工资是6到8千，现在却只发300块，这..."张明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。
李总坐在老板椅上，翘着二郎腿，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。"小张啊，你是不是对我们公司的薪酬制度有什么误解？"
"误解？"张明轩感到困惑，"面试时您明明说工资是6到8千的。"
"我确实说过。"李总点点头，"但是我说的是根据业绩来定，你这个月有业绩吗？"
张明轩心里一沉："我跑了很多客户，也有几个有意向的..."
"意向不是业绩。"李总打断了他，"我们这里只看结果，签了单才有提成，没签单就只有基本工资。"
"那基本工资怎么只有300块？"张明轩的声音开始颤抖，"就算没有提成，基本工资也不应该这么少吧？"
李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："小张，你这话就不对了。我们给你的待遇完全按照合同执行，没有任何问题。"
张明轩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。他想起小王昨天欲言又止的样子，想起合同上那个奇怪的表述，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里慢慢成形。
"李总，能让我再看一遍合同吗？"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李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，递给张明轩："你自己看吧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。"
张明轩接过合同，翻到工资条款那一页。这次他看得特别仔细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。当他看到工资标准那一栏时，心彻底凉了。
合同上确实写着"工资6到8千"，但不是"6千到8千"。这两个表述的差别，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巨大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李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，突然明白了一切。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，从面试到签合同，每一步都在引导他往错误的方向理解。
"李总，这个表述..."张明轩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"怎么了？有什么问题吗？"李总装作很无辜的样子，"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啊，工资6到8千，你现在拿300块，完全在这个范围内。"
张明轩感到一阵眩晕。他终于明白了小王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同情的表情，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同事对300块的工资毫不意外。
"可是李总，您面试时说的明明是6千到8千。"张明轩做最后的挣扎。
李总摊开手："我说话你可以录音吗？再说了，口头承诺算什么，一切以合同为准。"
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嗡嗡声。张明轩握着合同的手在颤抖，他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。
这一个月来的所有努力，所有的期待，所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，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。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，这一切都是合法的，因为合同确实是他亲手签下的。
"李总，那其他同事呢？他们的工资也是这样吗？"张明轩最后问道。
"这个不需要你操心。"李总站起来，"小张，如果你对我们公司的薪酬制度有异议，随时可以辞职。郑州这么大，不愁找不到愿意干的人。"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彻底击碎了张明轩最后的幻想。他明白了，在李总眼里，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，一个被精心设计的陷阱所捕获的猎物。
05
从李总办公室出来，张明轩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工位。同事们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，没有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手。
他坐在椅子上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。屏幕上还停留着昨天他为张经理项目准备的报价单，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现在看来如此讽刺。
小王从外面跑业务回来，看到张明轩的样子，轻轻叹了口气。"问清楚了？"
张明轩点点头，声音沙哑："王哥，你早就知道，对吗？"
小王放下包，坐到张明轩旁边："我第一个月也是这样过来的。当时我拿到500块工资，比你还多200呢。"
"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？"张明轩有些埋怨。
"提醒你什么？"小王苦笑，"提醒你合同是陷阱？提醒你老板在骗人？你会信吗？再说了，就算信了，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？"
这番话让张明轩无言以对。确实，当时就算有人告诉他这是陷阱，他也未必会相信，因为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。
"王哥，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？"张明轩问道。
小王沉默了很久才说："习惯了吧。而且，如果真的能签到大单，提成还是很可观的。我去年签了一个大项目，拿了两万多的提成。"
"真的？"张明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
"真的。"小王点点头，"但那种机会很少，而且要靠运气。大部分时候，我们的月薪就是几百块，最多一千多。"
张明轩感到绝望。几百块的工资，在郑州这样的城市根本无法生存，更别说寄钱回家了。
"那你是怎么生活的？"他问道。
"家里补贴一些，自己省着点。"小王摇摇头，"没办法，像我们这种学历不高、没有特殊技能的人，很难找到更好的工作。"
下班时间到了，同事们陆续离开。张明轩收拾着桌上的东西，动作很慢，仿佛在拖延什么。
"明轩，走了，一起吃饭去？"小王在门口叫他。
"你们先走吧，我再待一会儿。"张明轩摆摆手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，他拿出手机，想给父母打电话，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总不能告诉父母，自己辛苦工作一个月，只赚了300块钱吧？
电话响了很久，母亲才接起来。"儿子，工资发了吗？"
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期待的声音，张明轩的眼睛瞬间湿润了。"妈...发了。"
"发了多少？是不是有七八千？"母亲的声音很兴奋。
张明轩咬着嘴唇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："妈，公司这个月业绩不太好，工资...工资稍微少一点。"
"少一点也没关系，只要有稳定的收入就行。"母亲安慰道，"你爸今天还跟邻居老王炫耀，说我们家儿子在郑州找到了好工作，月薪六七千呢。"
听到这话，张明轩再也控制不住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。他赶紧捂住话筒，不让母亲听到自己的哭声。
"儿子，你怎么不说话？"母亲有些担心。
"没事妈，我在忙。改天再聊。"张明轩急忙挂了电话。
他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，看着窗外郑州的夜景，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绝望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。
更让他愤怒的是，他感到自己被深深地羞辱了。一个堂堂大学毕业生，竟然被人用如此低级的手段欺骗，而且还是合法的欺骗。
"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"他握紧拳头，心里燃起一股怒火，"我要讨个说法。"
06
第二天一早，张明轩就来到了公司。他昨晚想了一夜，决定要和李总正面对质，不管结果如何，他都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公道。
上午十点，李总还没有到公司。张明轩坐在工位上，反复练习着等会儿要说的话。他把所有的论据都整理好了，包括面试时的对话记录、合同条款的歧义解释，以及相关的法律条文。
十点半，李总终于到了。张明轩深吸一口气，走向总经理办公室。
"李总，您有时间吗？我想跟您再谈谈工资的事情。"张明轩敲门进去。
李总正在泡茶，头也不抬地说："又是工资的事？我昨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？"
"李总，我觉得有些地方需要澄清。"张明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，"面试时您说的是6千到8千，但合同上写的是6到8千，这两个表述的含义是不同的。"
李总终于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。显然他没想到这个刚毕业的小伙子会注意到这个细节。
"小张，你很聪明，但是..."李总放下茶杯，"商场如战场，谁让你当初不仔细看合同呢？"
这句话让张明轩感到一阵愤怒："李总，您这是故意误导！"
"误导？"李总冷笑，"我可没逼你签合同。再说了，我们公司的薪酬制度很公平，有业绩就有收入，没业绩就只有基本工资。你这个月没签一个单，拿300块还嫌少？"
张明轩气得浑身发抖："那您为什么不在面试时说清楚基本工资只有300块？"
"我为什么要说？"李总站起来，走到窗边，"小张，我来给你上一课。在这个社会上，没有人有义务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你。能不能保护自己的利益，全看你自己的本事。"
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张明轩头上。他开始意识到，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无良老板，而是整个社会的残酷现实。
"那其他同事呢？他们也是这样吗？"张明轩问道。
"这个你不用管。"李总回到座位上，"我只问你一句话，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？不想干随时可以走人。"
张明轩咬着牙，心里在激烈地斗争。走人容易，但走了以后怎么办？重新找工作？以他现在的经验和能力，能找到更好的吗？
"我...我需要考虑一下。"张明轩最终说道。
"考虑什么？"李总不耐烦地挥挥手，"年轻人就是矫情，300块嫌少，那你去别的地方试试，看看有没有公司愿意给你6千块。"
走出李总办公室，张明轩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。他在走廊里站了很久，看着来来往往的同事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回到工位，小王正在整理客户资料。看到张明轩的表情，他什么都明白了。
"谈得怎么样？"小王小声问道。
"就像你预料的那样。"张明轩无力地坐下，"王哥，我该怎么办？"
小王看了看四周，确认没人注意后，压低声音说："要么忍着继续干，指望着哪天运气好签个大单；要么就走人，重新找工作。"
"还有别的选择吗？"张明轩问道。
小王犹豫了一下："也不是没有...但是..."
"但是什么？"张明轩急切地问。
小王看了看李总办公室的方向，最终摇摇头："算了，还是别想了。这种事情很麻烦，而且不一定有用。"
张明轩心里更加憋屈。他知道小王说的"别的选择"肯定是指法律途径，但连小王这样的老员工都觉得没用，可见这个陷阱设计得有多精密。
中午吃饭时，张明轩没有胃口。他想起父母对他的期待，想起大学四年的努力学习，想起对未来的美好憧憬，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。
"我不能就这么认输。"他暗暗下定决心，"就算明知道很难，我也要试试。"
下午，张明轩偷偷在网上查找相关的法律咨询信息。他发现类似的案例还真不少，很多公司都会在合同条款上玩文字游戏，坑害涉世未深的年轻人。
但是维权的成功率并不高，因为这种合同在技术上并不违法，只是存在歧义。法院通常会要求双方协商解决，而弱势的员工往往最终只能妥协。
"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？"张明轩心里充满了不甘。
正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响了。是张经理打来的，那个对他们产品最感兴趣的客户。
"小张，你上次给我的报价我研究了一下，总体还可以。"张经理在电话里说，"不过价格还能再优惠一些吗？"
听到这个消息，张明轩心里涌起一丝希望。如果能签下这个单子，他就能拿到提成，至少能证明自己的能力。
"张经理，具体的优惠幅度您看多少合适？"张明轩强打精神问道。
"这样吧，明天上午你过来一趟，我们当面谈。"张经理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张明轩握着手机，心情复杂。一方面，他对李总的欺骗行为感到愤怒；另一方面，他又不得不承认，如果能签下这个单子，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善。
"也许我应该再坚持一下。"他想，"如果这个单子能成，拿到提成后，我就有更多的选择了。"
07
第二天上午，张明轩来到张经理的工地。这是一个大型住宅项目，正在进行主体施工，到处都是忙碌的工人和轰鸣的机械声。
张经理的临时办公室在工地旁边的一排彩钢房里。张明轩敲门进去，张经理正在和另外一个人谈话。
"小张来了，先坐会儿。"张经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。
张明轩坐下来，认真听着张经理和那个人的对话。原来是另一家建材公司的销售，也在争取这个项目的订单。
"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绝对有保证，价格也是全市最优惠的。"那个销售员口若悬河地介绍着。
张明轩心里有些紧张。竞争对手的报价确实比他们公司低了不少，而且对方看起来很有经验，说话很有说服力。
半小时后，对方告辞离开。张经理转向张明轩："小张，你们的报价我仔细研究过了，总体不错，但价格确实偏高。"
"张经理，我们产品的质量绝对有保证。"张明轩努力推销着，"虽然价格稍高，但性价比很好。"
张经理点点头："质量我不怀疑，但是成本控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。这样吧，如果你们能再降价15%，这个单子就是你们的了。"
张明轩快速在心里计算着。降价15%已经接近成本价了，公司的利润会很微薄，但至少还有一些。更重要的是，如果能签下这个单子，他就能拿到提成。
"张经理，15%的降幅有点大，我需要回去和领导商量一下。"张明轩说道。
"那你尽快给我答复，我这边也在比较其他供应商。"张经理看了看表，"最晚明天下午给我答复。"
从工地出来，张明轩心情忐忑。这个单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，不仅仅是因为提成，更是因为它代表着他的尊严和价值。
回到公司，他立刻找到李总汇报情况。"李总，张经理愿意签约，但要求我们降价15%。"
李总听完，眉头紧皱："15%？那我们就没什么利润了。"
"但是这个单子的总金额有50万，就算降价，利润也有几万块。"张明轩急切地说，"而且签下这个单子，对公司的名声也有好处。"
李总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，思考了很久。"这样吧，我考虑考虑，明天给你答复。"
张明轩点点头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。这可能是他在这家公司的唯一机会，如果这个单子签不成，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。
当天晚上，张明轩失眠了。他躺在床上，脑子里反复想着各种可能性。如果单子签成了，他能拿到多少提成？如果签不成，他是该继续留在这里，还是重新找工作？
室友小陈看他这个样子，也跟着担心："老张，要不然算了吧，这种公司明显不靠谱。"
"再等等吧。"张明轩说，"如果这个单子能成，说不定情况会有改善。"
小陈摇摇头："你别太天真了，就算这个单子成了，老板会给你多少提成还不一定呢。说不定又有什么新的陷阱等着你。"
这句话让张明轩心里一凉。确实，连工资都能设陷阱的公司，提成方面会不会也有猫腻？
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。300块钱的工资，他连最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，更别说给父母寄钱了。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，哪怕只有一线希望。
第二天上午，张明轩早早就到了公司，等待李总的答复。他坐在工位上，时不时地看向总经理办公室，心里紧张得不行。
十点钟，李总终于到了公司。张明轩立刻站起来，准备过去询问结果。
但李总只是冲他点了点头，就径直走进了办公室，还关上了门。
张明轩心里七上八下的，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。他在工位上坐立不安，一分钟都感觉像一个小时那么长。
08
十一点半，李总的办公室门终于开了。张明轩立刻起身，但李总只是出来接了杯水，又回到办公室里。
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。张明轩实在等不下去了，鼓起勇气敲响了李总办公室的门。
"进来。"李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张明轩推门进去，李总正在电脑前处理文件。"李总，关于张经理那个项目..."
"哦，那个啊。"李总头也不抬，"降价15%太多了，我们不接这个单子。"
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，张明轩感到眼前一黑。"李总，这个单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啊，就算降价，我们还是有利润的。"
"利润太微薄，不值得做。"李总终于抬起头，"小张，你还年轻，不懂经营。有些单子看起来赚钱，实际上是赔本买卖。"
张明轩急了："那我能不能自己跟张经理再谈谈？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。"
"不用了。"李总摆摆手，"我已经决定了，这个单子我们不要。你去跟其他客户联系吧。"
从办公室出来，张明轩感到彻底的绝望。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单子就这样黄了，而且他隐隐感觉，李总拒绝这个单子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利润微薄。
下午，他心不在焉地给几个客户打电话，但都没有什么好消息。快下班的时候，小王悄悄走到他身边。
"听说张经理那个单子黄了？"小王小声问道。
张明轩点点头："李总说利润太微薄。"
小王看了看四周，更加小声地说："明轩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，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。"
"什么秘密？"张明轩好奇地凑过去。
"李总根本不想让我们签大单。"小王的话让张明轩大吃一惊，"他宁愿我们拿几百块的基本工资，也不愿意支付提成。"
"为什么？"张明轩不敢相信。
"因为提成比基本工资贵多了。"小王苦笑，"一个50万的单子，按照合同，销售员能拿到2-3万的提成。但如果不签单，他只需要付300块的基本工资。你算算哪个更划算？"
这个解释让张明轩恍然大悟。原来李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员工真正赚到钱，他招聘销售员的目的，只是让他们免费为公司跑客户，维护客户关系。
"那公司怎么盈利？"张明轩问道。
"李总有自己的销售渠道，我们只是他的免费劳动力。"小王叹了口气。
"我在这里干了两年多，只签成过一个单子，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两万多提成的项目。其他时候，月工资从来没有超过1000块。"
张明轩感到一阵恶心。他终于明白了这家公司的真面目：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，专门坑害像他这样涉世未深的年轻人。
"还能怎么办？"小王摊开手，"我32岁了，上有老下有小，就算知道这是坑，也不敢轻易跳槽。万一找不到更好的工作，一家人怎么办？"
这番话让张明轩深深震撼。原来成年人的世界是如此残酷，有时候明知道是陷阱，也不得不往里跳。
下班后，张明轩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在郑州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。霓虹灯闪烁，车流如织，但他感觉自己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。
他想起大学时老师说过的话："知识改变命运，努力创造未来。"现在看来，这些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。
手机响了，是父亲打来的。"儿子，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能寄回来？你妈的药快吃完了，需要买新的。"
张明轩握着手机，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。"爸，可能...可能要再等几天。"
"怎么了？工资还没发吗？"父亲的语气有些急切。
"发了，但是...公司有些规定，需要等几天才能到账。"张明轩撒了个谎。
挂了电话，张明轩蹲在路边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他感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，前路一片迷茫。
09
周末的两天，张明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。他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和未来的选择。
小陈敲了几次门，都被他拒绝了。"老张，别把自己逼得太紧，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。"
张明轩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发呆。他想起了大学时的一堂法律课，教授讲过劳动者权益保护的内容。当时他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。
他拿出手机，搜索郑州市劳动监察部门的联系方式。犹豫了很久，他还是拨通了电话。
"您好，这里是郑州市劳动监察大队。"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。
"您好，我想咨询一下劳动合同的问题。"张明轩紧张地说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，他详细向工作人员描述了自己的遭遇。工作人员很耐心，记录了所有的细节。
"从您描述的情况来看，这确实存在用人单位故意设置合同陷阱的嫌疑。"工作人员说，"但是这种案件比较复杂，需要您提供详细的证据。"
"需要什么证据？"张明轩问道。
"首先是面试时的录音或者其他证明，能证明用人单位在招聘时的口头承诺。其次是同事的证词，证明这不是个案。"工作人员解释道，"但是这些证据都很难收集，因为涉及到利益冲突。"
挂了电话，张明轩陷入了沉思。录音他确实没有，面试时谁会想到要录音呢？至于同事证词，小王他们为了保住工作，肯定不敢出来作证。
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。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所有可能遭遇同样陷阱的年轻人。
周一上班时，张明轩决定再做一次尝试。他要当面质问李总，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。
上午十点，他再次敲响了李总办公室的门。"李总，我想和您谈谈。"
李总看到是他，眉头微皱："又是工资的事？我不是说过了吗，一切按合同执行。"
"李总，我想请教一下。"张明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，"您在面试时说工资是6到8千，我理解的是6千到8千元，但合同上写的是6到8千。这两种表述的区别，您能解释一下吗？"
李总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。他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冷笑起来。
"小张，你这是在质疑我吗？"李总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。
"我不是质疑，我只是想搞清楚。"张明轩努力保持冷静，"作为员工，我有权知道自己的工资标准。"
李总站起来，走到张明轩面前。他的个子比较高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明轩，眼神中带着一种威胁的意味。
"小张，你是在挑战我吗？"李总的声音很低，但充满了压迫感，"我告诉你，在这个公司里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。你如果不服气，随时可以滚蛋。"
张明轩被这种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，但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。"李总，我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。面试时您明明说的是6千到8千，为什么合同上变成了6到8千？"
李总冷笑一声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"你想要解释？好，我就给你一个解释。"
他翘起二郎腿，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："小张，你知道什么叫商业智慧吗？什么叫合同技巧吗？"
张明轩摇摇头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"我在商场上混了二十多年，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愣头青。"李总慢条斯理地说，"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，自以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，其实连最基本的社会常识都不懂。"
"李总，您直接说重点吧。"张明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。
"重点？重点就是你太天真了。"李总站起来，走到窗边，"我面试时说6到8千，你理解成6千到8千，那是你的理解，我可没有明确说过是6千到8千。"
张明轩感到一阵眩晕："可是正常人都会那样理解啊。"
"正常人？"李总转过身，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，"在商业世界里，没有什么正常不正常，只有合法不合法。我们的合同完全合法，你的工资也完全合法。"
"但是这种做法道德吗？"张明轩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"道德？"李总大笑起来，"小张，你还真是太年轻了。生意场上谈什么道德？我告诉你，能赚钱就是硬道理，能合法地降低成本就是本事。"
张明轩感到胸口像被重锤击中。他意识到，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无良老板，而是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人。
"李总，那您招聘我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？"张明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。
李总回到座位上，悠闲地喝了一口茶："目的很简单，找一些免费的业务员帮我维护客户关系。你们跑客户，我坐收渔利，多好的买卖。"
"免费？"张明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"300块算什么钱？连我一顿饭的钱都不够。"李总不屑地说，"但是对你们这些没本事的人来说，已经不错了。"
张明轩感到一阵恶心。他终于明白了小王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同情的表情，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同事对300块的工资习以为常。
"李总，您这样做不怕被举报吗？"张明轩最后问道。
"举报？"李总哈哈大笑，"小张，你去举报试试看。我们的合同完全合法，工资也按合同支付。你能告我什么？"
李总说着，从抽屉里拿出张明轩的劳动合同："你看看，这是你亲手签的。工资栏写着'6到8千'，我给你300块，300比6大，比8000小，完全在合理范围内。"
"法院会怎么判？最多让我们协商解决。"李总继续说道，"到时候我再给你加个几十块钱，你还能怎么样？"
张明轩听着李总的话，感到阵阵寒意。这个人显然对这套流程很熟悉，说不定已经用同样的手段欺骗过很多人了。
"最重要的是，"李总凑近张明轩，压低声音说，"我有的是钱请律师，你有吗？就算打官司，你能耗得起吗？"
这句话击中了张明轩的要害。确实，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，根本无法承担长期诉讼的费用。
"李总，您就不怕报应吗？"张明轩最后问道。
"报应？"李总哈哈大笑，"小张，你还真是太天真了。在这个社会上，只有强者和弱者，没有什么报应不报应的。"
李总说着，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："我再给你一个忠告，要么老老实实在这里干，要么就赶紧滚蛋。别想着跟我斗，你斗不过的。"
从办公室出来，张明轩感到彻底的绝望。他靠在走廊的墙上，双腿发软，差点摔倒。
这时候，小王从茶水间出来，看到张明轩的样子，赶紧走过来扶住他。"怎么样？谈得怎么样？"
"王哥，我想辞职。"张明轩的声音很轻，但很坚决。
小王沉默了很久，最终点点头："也好，你还年轻，还有机会。"
当天晚上，张明轩收拾着自己的东西，准备明天就递交辞职申请。就在这时，小王突然敲响了他家的门。
"王哥？你怎么来了？"张明轩很意外。
小王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确认没有外人后，压低声音说："明轩，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，关于李总的。"
"什么秘密？"张明轩心里一动。
小王犹豫了很久，最终下定决心："李总不只有我们这一家公司，他在郑州开了四五家类似的公司，专门用同样的手段招聘应届毕业生。"
这个消息让张明轩大吃一惊："四五家？"
"是的，我有个朋友在劳动监察部门工作，他告诉我，李总每年都要换一批员工，用的都是同样的套路。"小王的声音充满了愤怒，"这些年来，被他坑害的年轻人至少有几百个。"
张明轩感到一阵愤怒："那为什么没人举报他？"
"举报了有什么用？"小王苦笑，"他的合同在法律上没有问题，而且每次被举报，他就关掉一家公司，然后换个名字重新开。"
"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吗？"张明轩不甘心地问。
小王看了看门口，确认没人后，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。"其实，办法还是有的。"
张明轩看着录音笔，心跳加速："这是什么？"
"今天你和李总的对话，我全程录音了。"小王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，"包括他承认故意设置陷阱的那些话。"
"王哥，你..."张明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"我在这家公司待了两年多，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人被坑害，早就受够了。"小王握紧拳头，"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，申诉不了什么。现在有了你，我们可以联手对付他。"
张明轩接过录音笔，手都在颤抖："这个录音能当证据吗？"
"能。"小王肯定地说，"虽然是秘密录音，但在劳动争议案件中，这种录音是可以作为证据使用的。特别是李总刚才明确承认了他的真实意图。"
张明轩播放了一遍录音，李总那些嚣张的话语清晰地传了出来。"我招聘你们的目的，就是找一些免费的业务员...300块算什么钱...你们这些没本事的人，已经不错了。"
听着这些话，张明轩感到愤怒和希望同时在胸中燃烧。愤怒的是李总的嚣张和无耻，希望的是终于有了反击的武器。
"王哥，你为什么要帮我？"张明轩感动地问。
"因为我也年轻过，也被人坑过。"小王的眼中闪着泪光，"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年轻人重蹈我的覆辙。"
"那你不怕李总报复吗？"张明轩担心地问。
"怕，当然怕。"小王坦率地说，"但是有些事情，总要有人去做。再说了，我也受够了这种生活。"
两人商量了很久，最终决定第二天一起去劳动监察部门举报。他们要联手揭露李总的真面目，为所有被坑害的年轻人讨回公道。
10
第二天一早，张明轩和小王请了假，一起来到郑州市劳动监察大队。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刘的干部，看起来很专业。
"你们说的这种情况，我们确实接到过类似的举报。"刘干部听完他们的叙述后说，"但是之前都因为证据不足，无法立案。"
张明轩拿出录音笔："刘干部，这个能算证据吗？"
刘干部仔细听了录音，眉头越皱越紧。"这个录音很有价值，但仅凭这个还不够。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是有组织的欺诈行为。"
"还需要什么证据？"小王问道。
"最好能找到更多的受害者，形成证据链。"刘干部解释道，"另外，如果能证明李总在其他公司也采用同样的手段，那就更有说服力了。"
听到这话，张明轩和小王对视一眼。这正是他们的优势所在。
"刘干部，我知道李总在郑州还有其他几家公司，用的都是同样的套路。"小王说道。
刘干部立刻来了精神："能提供具体信息吗？"
接下来的两个小时，他们详细向劳动监察部门提供了李总所有公司的信息，包括公司名称、地址、员工情况等等。小王作为老员工，掌握的信息比张明轩想象的要多得多。
"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，我们会展开调查。"刘干部说，"但是调查需要时间，可能要几个月才会有结果。"
"没关系，我们等得起。"张明轩坚定地说。
从劳动监察部门出来，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。虽然结果还不确定，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反击的第一步。
"明轩，你打算继续在公司待着吗？"小王问道。
"我会递交辞职申请，但不会立刻走。"张明轩说，"我要收集更多的证据，也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事愿意站出来。"
回到公司时，已经是下午了。李总看到他们一起回来，眼中闪过一丝怀疑，但没有说什么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张明轩表面上正常工作，暗地里却在观察公司的运作模式。他发现，公司确实有一些正常的业务，但主要的盈利模式就是剥削员工的劳动力。
大部分员工都是应届毕业生或者年轻人，他们怀着美好的期待进入公司，然后在现实的打击下逐渐沉沦。有些人选择离开，有些人选择忍受，但很少有人真正站出来反抗。
一周后，张明轩正式递交了辞职申请。李总看了申请书，冷冷地说："辞职可以，但是要提前一个月通知，这一个月的工资还是300块。"
"我知道。"张明轩平静地说，"我会严格按照合同执行。"
李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："小张，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啊。"
"没什么不对劲的，只是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。"张明轩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。
"希望如此。"李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，"我希望你能明智一些，不要做什么愚蠢的事情。"
张明轩明白李总的警告，但他已经决定了，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进行到底。
11
辞职的一个月里，张明轩一边正常上班，一边暗中收集证据。他发现公司里还有两个同事也对工资问题有怨言，但都不敢公开表达。
其中一个叫小刘的同事，是去年毕业的，在公司待了快一年了。张明轩找机会和他聊天，发现他的遭遇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。
"我当时也以为工资是6千到8千，结果第一个月只拿了280块。"小刘苦笑着说，"后来我去找李总理论，被他一顿训斥，差点当场辞职。"
"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？"张明轩问。
"家里压力大，不敢轻易离职。"小刘叹气，"而且找工作太难了，投了几十份简历都没回音。"
张明轩把劳动监察部门的调查情况告诉了小刘，询问他是否愿意作证。小刘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"算了，我不想惹麻烦。"小刘说，"万一事情败露，李总肯定会报复我的。"
张明轩理解小刘的担心，但也感到有些失望。没有更多受害者的证词，他们的维权之路会更加困难。
就在这时，意外发生了。公司新招了一个叫小李的员工，刚毕业没多久。张明轩看着他兴奋的样子，想起了一个月前的自己。
"小李，恭喜你找到工作。"张明轩主动和他打招呼。
"谢谢学长。"小李很有礼貌，"听说这里工资不错，6到8千呢。"
听到这话，张明轩心里一痛。又一个年轻人要重蹈他的覆辙了。
"小李，你看过劳动合同了吗？"张明轩试探性地问。
"看了啊，没什么问题。"小李满脸兴奋，"李总人很好，说我只要好好干，很快就能拿到高工资。"
张明轩看着小李天真的笑容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想提醒小李，但又担心小李不会相信。毕竟，一个月前的他也是这样兴奋和天真。
当天晚上，张明轩做了一个决定。他要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，发布在网上，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陷阱的存在。
他连夜写了一篇长文，详细描述了自己从面试到发工资的整个过程，特别强调了合同中的文字陷阱。文章的标题就是：《毕业生求职必看：小心"6到8千"的工资陷阱》。
文章发布后，很快就有了回复。让张明轩惊讶的是，很多网友都表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，有些人甚至提到了李总的其他几家公司。
"原来受害的人这么多。"张明轩看着评论区，心情复杂。
一个网友的留言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："楼主说的这个李总，我也遇到过。他在郑州东区还有一家装修公司，用的是同样的套路。我朋友在那里干了三个月，月月都是几百块工资。"
张明轩立刻私信了这个网友，获得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。原来李总的"商业帝国"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，涉及的受害者可能有上千人。
第二天，张明轩把这些新信息提供给了劳动监察部门。刘干部听完后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。
"看来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。"刘干部说，"我们会加大调查力度，争取尽快有结果。"
又过了一周，张明轩的辞职手续办完了。最后一天上班时，李总特意叫他到办公室谈话。
"小张，听说你在网上发了些什么文章？"李总的语气很不善。
张明轩心里一紧，但表面上保持冷静："李总，我只是分享一下自己的求职经验。"
"经验？"李总冷笑，"我劝你最好把那些东西删掉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。"
"您要怎么不客气？"张明轩反问道。
李总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："小张，你还年轻，前途还很长。如果我在行业里说你几句坏话，你觉得还有哪家公司敢要你？"
这种威胁让张明轩感到恐惧，但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。这样的人如果不受到惩罚，还会有更多的年轻人遭殃。
"李总，我们法庭上见。"张明轩说完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
这是他在这家公司说的最后一句话，也是他对李总的最后通牒。
12
离职后的张明轩并没有闲着。他一边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，一边配合劳动监察部门的调查。通过网络，他联系到了更多李总公司的受害者，大家决定联合起来维权。
一个月后，劳动监察部门的调查有了进展。他们发现李总确实在郑州开设了多家公司，采用同样的手段招聘员工，涉及的受害者超过500人。
"这已经构成了有组织的劳动欺诈。"刘干部在电话里告诉张明轩，"我们已经将案件移交给了公安部门。"
又过了两个月，李总终于被抓了。新闻报道说，他因为涉嫌合同诈骗和非法经营，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，并被责令赔偿所有受害员工的损失。
张明轩看到新闻时，正在一家正规公司上班。这家公司的老板很诚恳，工资也确实按照承诺支付。虽然不算太高，但至少是公平透明的。
"正义可能会迟到，但永远不会缺席。"张明轩想起了这句话。
几个月后，张明轩收到了劳动仲裁的赔偿款，连本带息共计8000多元。他把其中的5000元寄给了父母，剩下的钱存了起来。
"儿子，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？"母亲在电话里关心地问。
"很好，妈。老板人很不错，同事也很友善。"张明轩笑着说，"您和爸放心吧，我已经适应了。"
"那就好，那就好。"母亲的声音很欣慰，"妈就怕你在外面受委屈。"
"妈，我已经长大了，不会再轻易受骗了。"张明轩说着，看向窗外的郑州夜景。
这座城市依然繁华，依然充满机会，但张明轩已经学会了用更加成熟的眼光去看待它。他明白了，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，善良和努力固然重要，但智慧和警惕同样不可缺少。
一年后，张明轩在新公司做得风生水起，月薪已经突破了一万。他偶尔会想起在李总公司的那段经历，虽然痛苦，但也让他迅速成长了起来。
有一天，他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：因为李总案件的影响，郑州市出台了新的劳动合同规范，要求用人单位在招聘时必须明确工资标准，不得使用模糊表述。
"也算是没有白受这些苦。"张明轩心里想着。
他现在经常在网上分享求职经验，提醒应届毕业生注意各种就业陷阱。每当看到有年轻人因为他的提醒而避免了损失，他就感到特别欣慰。
"经历过黑暗，才更珍惜光明。"这是张明轩现在的人生感悟。
那个曾经天真的大学毕业生已经不复存在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成熟、更加睿智的年轻人。他学会了在复杂的社会中保护自己，也学会了用自己的经历去帮助别人。
时光荏苒，当年的痛苦经历已经变成了宝贵的财富。张明轩常常感谢那段黑暗的日子，因为正是那段经历，让他真正长大了。
而李总，那个曾经嚣张一时的骗子，现在正在监狱里度过他应得的惩罚。张明轩相信，正义虽然有时候来得很慢，但终究会到来。
这个世界虽然复杂，虽然有很多陷阱和欺骗，但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强的意志，年轻人总是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的。
张明轩的故事告诉我们：面对不公，不要害怕，不要沉默，要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争取权益。因为每一次的勇敢发声，都可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。
